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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回  小掰之死(1) (1/2)

    

小美的女儿小掰是发烧死的。

小美也是大意,小掰烧了整整一日才发现,不去医院,用被子包住孩子捂汗,乡里一般都这么治疗感冒发烧啊!乡里的孩子命大,多半能这么治好。偏偏这回小掰发烧不是一般的感冒发烧,是扁桃体发炎导致的发烧,再多拿几床被子捂也捂不出汗来。等到小美觉得靠自己治不好小掰送医院已经晚了,一个多小时后小掰死在樟木头镇医院急救室里。

小掰死后,福仔来过一回,小美正坐在床上,两眼浮肿,目光呆滞,头发乱得像鸡窝……福仔叹了一口气,去买了些水果、饼干和奶粉,陪着小美坐了一个下午。不晓得是什么时候,两个人都睡着了。小美已经几日几夜没睡,一睡着就天昏地黑,完全没有知觉。醒来时发现福仔已经走了,留了一张纸条,歪歪斜斜写了几句话,纸条下是一叠港币,还有几张小额美钞,零零碎碎的,估计得有近一万元吧,不小的数目了,对小美来讲。

“他还是讲良心的……”

小美当时想。

想哭,哭不出来;笑倒是能笑出来,声音古怪,不像是人的笑声,像是女鬼的笑声。

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小美觉得浑身无力,不想动,不想吃,不想讲话,连觉也不想睡……

整整10日后,家里断了电,然后又断了水,厨房里米、油皆无,已经无法生存下去,不得已才下楼。物业公司的人捂着鼻子收钱,身子往后仰,小美浑然不觉,直到遇到一个熟悉的大姐,连呼有什么怪味,像饭菜发馊。马上怀疑到小美的身上,靠近了嗅,鼻子像狗鼻子翕动。小美不太相信,自己真的臭了吗,好像不臭啊!有一句话叫做“久居鲍鱼之肆不知其臭”,果真如此啊!

小美回家,电还没通,水已经来了,她放冷水洗澡,搓下一地的泥鳗子。洗完澡,人算是活过来了,想去打工赚钱,坐吃山空毕竟不是个办法。先是去一家士多店当收银员,她数学不好,收错了几次钱,老板直摇脑袋,勉强留下来。到月末盘底,有100多元对不上帐,小美只得自己掏钱补上亏空。一个月工资75元,补亏空105元,白忙活一个月不讲,还倒贴了30元。小美不用老板讲第二句话,自觉自愿地辞工。只好去工厂流水线干活,算上加班,一个月能拿90元到120元,算是高薪。小美不想去,她原来就是在流水线上干活,晓得很辛苦,一日工作十几个小时不讲,还不能开一点小差,废品率过高一样要弥补损失。小美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比原来更差,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,不要讲废品率的高低,搞得不好还会被机器扎伤,断手断脚。小美想起毓秀曾经当过保姆,看起来比她这个当二奶的日子还要过得潇洒,这么说当保姆是一个不错的职业。

“当保姆是好啊,怎么就不当保姆呢?”毓秀听了小美讲的故事觉得又好笑又好气。

小美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好吃懒做,要改是改不了的,还不如早点找人嫁了。又想她能找么子人嫁呢,一般的打工仔她看不上,在家里种田的庄稼汉更加看不上,连乡里的年轻干部也看不上,挣的钱还不如打工仔,天生当二奶的命啊!小美来投靠她,她绝对不能让小美再当二奶。现在她不是一个普通打工仔,她是经理,并且不是个一般的经理,是一个副总经理,有底气也有能力不让小美再当二奶。

毓秀突然想起那个精瘦的四川汉子,小美讲过,那是她的男人。男人是么子意思,男人就是老公啊!湘省一个省讲起老公就讲自己屋里的男人怎么怎么地……现在不流行从一而终,同居的男朋友也可以叫做男人。

“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老男人,不又是给人家当二奶吗……”

毓秀没好气地质问小美。

“当么子二奶?我巴不得当二奶哩!他又没钱,拿么子养我吗?”

小美也没有好气。

“那卖血唦!卖血赚钱啦,卖血养你!”

毓秀对小美,真的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。

在尧山县城,一个大胖子经常坐在县二中门口晒太阳,后来才晓得是一个职业卖血人,大家都叫他“血宝”,本名倒是忘记了。他喜欢看县二中的女生,憨憨地笑,不讲话不做动作,很讨人爱的样子。真的就有女生爱他,高中女生,成绩还不差,一来二去两个人谈起了恋爱。女生不再呷学校食堂煮猪食一样煮出来的桌餐,一日3餐都去“血宝”家呷小灶,鱼、肉、豆腐,顿顿都有,不到一个月,人胖了一圈。后来学校晓得了这件事,要开除女生,女生只得跟“血宝”断绝了来往。“血宝”还是来县二中门口坐着,憨憨的样子变成了愁眉苦脸的样子。那时县二中流行一句话:“不会读书不要紧,去卖血啊!”

“他能卖血嘛,姐姐,你讲笑话……”

小美听毓秀讲过尧山县二中门口“血宝”的故事,所以反应很及时、到位。

“下回找男人记得找个胖子,再不济可以去卖血……”

毓秀觉得自己很刻薄,但控制不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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